“有情感的玉雕作品,是一直以来我努力的方向。”葛洪说,“我通常会在构思时先想出一个故事,所要表达的感情,有很激烈的情绪。当然,这些情绪是抽象的,每个收藏者、佩带者都会对其有自己的理解和体会。”
见到葛洪,是在一个炎炎夏日的午后,当时他正在向两个上海客户介绍自己的各种作品,因过于专注,而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于是采访开始前,我就是一名观众,静静地观赏这里的一切。
葛洪,现任苏州市玉石文化行业协会副会长,也是苏州市收藏家协会会员,在商业气息浓厚的玉雕界,颇受好评。2003年他创建葛洪玉雕工作室。偌大的工作室就坐落在白塔东路与园林路的十字街角,这是一条安静的马路,大都只有熟客才找得到这里。周围都是零星散落的商品小店,繁华虚浮之间,惟独这样一家古色古香的玉雕工作室,透着雅趣。工作室两侧相对立的墙面橱窗内,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各色“手工艺术劳动”,店内装潢家具贯彻自家作风,充满现代感觉的中国色彩,时尚又艺术。
这位向来潜心研究中国玉文化与现代艺术完美融合的玉雕艺术家,他独特的工艺风格早已超越了中国传统的玉雕技法,有着毕加索的简练三维立体空间,也有印象派的完美表现主义,常常创造出具有时代张力的艺术精品。他的艺术风格清新独特,创作神形皆备,每一件作品都构思巧妙,题材新颖,韵味悠长,其借巧藏拙,美感纯粹,远看近观,各有千秋。在葛洪的刀笔里,若动态小景,偶一截取,即刻成了创新与继承的优势。
“画画基本上是我生下来就想做的事情。”葛洪告诉我,他从小痴迷于绘画,对传统国画“境在画内,意在画外”的特点极其的仰慕和崇敬。而他的山子力图正是为观者展现了这样的意境,大胆的留白也让出了给人思索和畅想体会的空间。葛洪早年工于仿古件,最擅长山子制作,在领悟了扬州工山子制作的细致、精辟外,去除层层琐碎,更显独树一帜。葛洪说,山子制作难处在于是否能营造儒家文人眼中动静呼应的文雅情境,他希望自己的山子能蕴生出这样的情境来。
如果说山子展示着书画和审美修养,仿古件透露着扎实的功底和深厚的传统积淀,那么具有现代创新意识的玉雕则更能体现出创作者所达到的艺术境界。事实上,在如今的玉雕艺术领域,艺术进步的主要着力点已聚焦在了内涵的创新上。葛洪的雕作就多有创新,如他在今年获得的中国工艺美术“百花奖”金奖的作品《天地乾元气宇和》,就是想象以龙凤应和阴阳,以天地缭绕之气为写照,讲究虚实之间与题材之间的呼应,让人突生春秋气象,宏大而含蓄。这件作品特别以文化传承为己任,玉之初始为礼器,溯本求源,还借鉴了青铜器的装饰风格,金石之声、铿锵有力,若思古之诗文。但这件作品真正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它被创造性的用相同构图的不同作品、材质,将冲和之意隐含。至此,创作者的技巧、底蕴、技能等即一一展现无遗。
葛洪说,他的每一次创作都先起于手稿,在进行创作之初都会有其构思、勾画的小稿子。那些可以看出他艺术风格的起源、他在连续绘制设计的手稿时的思考以及他对自己不断提出的问题。正如他所说的,在这些手稿中,总能完整地展示出他自己当时的情感,使人与作品因此而更亲近。“若人们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好的、有价值的艺术作品,那就静下心来了解我们的创作构思、创作过程,再通过他们自己的分析来更清晰的找到答案。”葛洪说。假设在这种情形下,受益的应该不只是观者而已,对于创作者本身和其他艺术家而言,自然也是种难得的相互交流的机会,可以为他们之后做出更好的作品提供养分。
在如今客户热辣的目光注视下,玉雕作品既要保持传统,又要追求适当的创新,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不过,创新若对于这些稀有的宝玉本身来说是要讲究“度”的,葛洪提醒到。葛洪所说的“度”,是缘于好的玉雕设计,通常都倚赖材质的本身。为一块挖掘到的稀世宝玉专门设计样式,这是常事。但毕竟,宝玉可以历经风霜而不褪色,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更有价值,褪色的只可能是设计——一件精美的玉器往往是世间唯一,其孤高的姿态有时候不需要所谓的新意,追光灯下捧出一件,就足够让人魂牵梦绕好几年了。
从宝玉诞生的时代起,自然万物就是玉雕设计的主要灵感来源。近年来,那些对玉收藏有着浓厚兴趣的人们,更加迷醉于稀有独特风格的玉雕设计作品。要衬托它们的美,用“奇花异草”或“珍禽灵兽”作为雕刻的辅助对象,是一种最本能、最贴切的联想。从玉雕家的角度来说,自然主义风格给了他们最大限度的创意空间。而这种风格允许设计师在选材方面非常自由,灵感也俯拾皆是。葛洪就是这种风格的持有者之一。他曾选取的塑型雕刻对象有蝴蝶、蜻蜓、蜗牛等昆虫,有龙凤,也有青竹、玫瑰、牡丹等植物。即便是蝙蝠这样的毒性生物,他也能掩盖起其“狰狞”的一面,把它们雕刻成温馨可爱的形象,憨头憨脑,或拟人化,或抽象化,带着某种情感。“有情感的玉作品,是一直以来我努力的方向。”葛洪说,“我通常会在构思时先想出一个故事,所要表达的感情,有很激烈的情绪。当然,这些情绪是抽象的,每个收藏者、佩带者都会有自己的理解和体会。”自然主义风格的玉器因其清新亲切,独有风韵。而当创作者在玉雕中融入了想象与情感,就使该风格的玉器更具有了现代感。
葛洪说,如今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沉浸在玉雕艺术的创作中,坐在桌前亲自设计每一件作品。在这个充满无限可能和遐想的时代,投入感情的艺术创作总会被添入一些象征主义的色彩,而经典和现代的揉合则会不断地催生出一件件惊世骇俗的艺术精品。面对这样一个孜孜不倦地追求美、创造美和张扬美的玉雕艺术家,又怎会没有更多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