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中两件作品,分别为杨曦的《家》和《时光》,体现出苏州玉雕的当代意识。
每年一届的苏州“子冈杯”玉雕精品展,盛况空前。此次展出,不但展示了苏州本地各路琢玉人的年度新作,也是首次面向国内各地玉雕同行,甚至还有国际玉雕爱好者———安大陆先生参加(他已在相王路琢玉三年,参赛作品“班门弄斧”)。精品展规模越来越大,展示作品多达六百余件;作品题材也比往届更有看头,涵盖了传统的五大类,大中小俱全;所用材质精彩缤纷、美不胜收,让参观者大饱眼福。
“子冈杯”承办方多年来为弘扬地方玉雕做了一系列极有意义的工作,尤其将人才的培养视为工作之重。对外推广亦逐年取得成效,这次“请进来”与以往“走出去”同样体现了其积极态度,推动了当代“苏作”玉雕的创新和发展,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力,对苏州玉雕未来的健康发展是非常有益的。
传统基础上的不断提高,和时代新意上的不断深化,使得这一届的展品有了新的看点。另一新亮点是:一批有所作为的新琢玉人才脱颖而出。从陌生的名字中,可以感觉到未来的名匠正向我们走来,“青出于蓝胜于蓝”值得期待。“子冈杯”展这一平台,为他们创造了有利的外部条件。每年举办的技术培训和职称评定,虽为人所知不多,但这些基础工作极大地鼓励了新人们的成长。苏州工艺美术博物馆马建庭馆长介绍:“新一代玉雕人才不断涌现,并逐步崭露头角,苏州现拥有八位中国玉石雕刻大师,五人已荣获江苏省工艺美术大师,一人荣获江苏省工艺美术名人,且大多年富力强,成为开创苏州玉雕一代新风的技艺领头人和行业标杆,这是在建国以来的苏州玉雕历史上所从未有过的,一大批更年轻的初中级工艺美术师也正在迅速成长。”
优良传统需要继承和吸收。参展作品中较有地方特色的牌片,为明代陆子冈所创的经典款式,现已成为“苏作”的一个基本特色,但其所刻画的内容及形式均有所变化,工艺水平也提升到新的高度。以善雕玉牌闻名的曹杨,其作品绝不逊色于明代“子冈牌”,无论工与艺,虽师古但不拘泥于古,能做到“师法舍短”、变古、超古,也唯其如此,才是真正的继承古人传统,达到“借古以开今”、“有法必有化”。文人气、书卷气的艺术特色铸就了曹杨的雕刻风格,其书法在玉器上的刻画表现是一流的。
此次精品展中,器皿类玉雕作品同样为人瞩目。苏州市玉雕专委会秘书长单存德认为:“薄胎器皿是当代‘苏作’玉雕的强项,它融圆雕、浮雕、镂空雕、阴阳细刻、取链活环和打钻掏膛、制口琢磨技术于一体,尤其在胎体表面纹饰雕刻深度、胎壁均衡和薄胎的处理上已大大超越了前人。”
器皿类造型历来为苏州玉雕传统特色之一,自明至清均有出色表现。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也一度取得辉煌。瞿利军、俞挺、马洪伟等人在此次“子冈杯”上,展示了既有地方特色,又具有个人风格的精美作品,使人眼前一亮。器皿制作对材料有着特殊要求,设计难度大,工艺制作来不得半点马虎。所谓“出胚定终身”,对炉瓶造型类器皿尤为重要。对形态的塑造及比例美、装饰效果等诸多因素,须强调统筹及协调,对制约和反制约也须把握得十分精确,要符合美的法则。瞿利军的“白玉薄胎瓶”和“仿古白玉方尊”,给人“通体明亮”的美的享受,整体感很强,各部分的连接自然合理,光线在形体上能到处流动,而构造形体加强了鼓起来的弧线,使形体更为丰满,强化了对生命力的表现,在形体上有助于“通体明亮”的美的展现,再加上玉之洁白滋润的自然美、工艺上的薄胎,进一步突出了“通体明亮”的美,更富有魅力。
以优质格尔木碧玉(青海青)为材质的薄胎器皿,则是俞挺的拿手杰作。胎薄如翼,所产生的朦胧感,犹如梦中玉人之倩影,看到的不再是冰冷坚硬的石头,而给人的感觉是纤纤秀姿、温馨婉约……
以青铜文化为题材的仿古器皿自有传人。马洪伟仿制青铜器造型创作的玉雕形象,既继承了“苏作”玉器传统特色,更衍生出凝重典雅的视觉形象。他的玉雕风格越来越成熟,成为“苏作”玉器的新亮点。
这次展品中,“时光”(由杨曦创作,见图)留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形式上虽用的是玉雕平面设计的基本表现方法,但掺入了新的元素。作品立意深远,稍加品味,就能体会到钟表齿轮与“梅兰竹菊”相结合所隐藏的涵义。梅兰竹菊象征一年四季,又被喻为“花中四君子”,表现了文人对时间秩序和生命意义的感悟;齿轮则与钟表相联系,"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有珍惜时光之意。其构思不同于一般的“度物构象”,充满着思想深度和个人情感,无论艺术形式和艺术内涵,其创意都甚为独特,十分成功,就有了艺术生命力。
杨曦的巧作“家”(见图),其造型非常简约,但绝不简单。立意有亲切感,构图上虽仅有一片黛瓦和两只小鸟,但黑白分明的视觉效果,会使人想到粉墙黛瓦是小桥流水的江南人家典型特征,就产生了家的联想;而小鸟栖息屋檐边,更有安家落户的感觉,把小鸟的情感在“不经意而经意”中刻画出来。
时代创新意识在当代琢玉人中逐渐确立,对传统意义上的“材有美,工有巧”有了新的诠释,对玉雕作品的文学性、艺术性以及审美标准有了新的认识。“小作品,大艺术”得到可喜体现,改变了传统的落后思维,确立了有时代性的新理念,以当今思想情感“悟”出第三只眼睛来。凡是优秀的都会有所创造、有所表现,都有自己的韵味和独特的美。“美是造型艺术的最高法律”,我以莱辛的这句话作为结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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