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山出土的文物里,我看见几片闪闪发光的文明美石———玉。
玉是物质的,更是精神的。前些年看到一本清朝的书,名叫《字彚》,将“國”解释为地域概念:外框旁喻为范围,“或”意在疆域邦土。1956年推行的《汉字简化方案》中的“国”字,“玉”取代了地域的概念,而成为国家的象征物。
“玉钺”出现在东山的那片高高土堆,记录了东山文明(见《湮灭的古国故都》138页,赵晔著),结束了此前更早的玉件零星单调,不成体系的阶段。东汉袁康著《越绝书》,书中谈到古代黄帝的阶段,是一个“以玉为兵”的时代。按照司马迁的说法,“玉钺”统领战争的历史,整整延续三千年。
我们再看《史记》对“钺”的解释,似乎让东山玉钺复活了:周武王伐商时,“武王左扙黄钺,右秉白旄,以麾。”商汤在伐夏时,“汤自把钺,以伐昆吾,逐伐桀”———玉钺作为首领的指挥杖及身份地位的象征。甲骨文中,“王”与“钺”形相近、意相同,足以说明钺与王权的关系。
如果说玉钺是刚阳的,玉璜便是柔美的。璜是太湖流域史前文化中最富有特征的组佩玉器,经历了条形璜→桥形璜→半壁形璜的演变。
“东山玉王”的破土面世,璜、珠、管、坠、环、玦等玉件穿缀成圈,玉象征形式具有巨大进步。而在东山文化以外的同时期遗址中,璜大多单独穿绳引线作为佩饰,鲜有发现与玉珠、玉坠等组件玉器。在东山文化展示的橱窗前,我不禁遥思那位穿戴美玉的东山美人。我们当代后人读懂了么?“东山玉王”以玉的语言,告诉了我们,东山以玉文化一统环太湖,超越了前史。
“以玉事神”,脱胎于东山文化后的环太湖良渚遗址,在继承了钺、锛、璜、玦、环的基础上,琮、圭、璋、及鸟类等动物形的祭神玉器出现了,质地仍然沿袭了透闪玉、阳起石等地方性软玉,从出土玉留下的螺旋痕迹看,出现原始工艺线锯切割。玉作为祭神之物,与前史相比,不变的是至高无上的象征,变的是增加了表现形态。琮的外形内圆外方,玉器上出现了坤卦的符号,还有精致雕刻的神灵,常常被发掘出土于祭祀坛一带,正是祭天祀神之所。
夏商周时期,玉器为礼器,承载了从“事神”的阶段演变为“事人”的时期。《周礼》所载:君子无故不去玉。孔子说:玉有十一德:仁、知、义、礼、乐、忠、信、天、地、德、道。于是乎,士大夫们头上的帽镇,腰里的围佩等,无一不是玉,以玉鉴人,象征自己有玉一般的美德。
玉来到人民中间,似乎从东汉许慎开始的。许慎在《说文解字》提出了“玉,石之美”的新玉观。在漫长的采玉历史中,由因地制宜、就地取材过渡到选择一种与众不同的、来自万里之外的玉材。如苍穹众星拱围北斗那样,和田昆仑玉成为众玉之魁。
玉是石中的精英,由东山牵引的玉文明一路走来,连接到2008年北京奥运会。金牌设计者将中国元素“昆仑玉”镶嵌在金环中央,世人看到了“金镶玉”的新颖图案,在我眼里,却是“国”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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