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学术界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李约瑟难题”:“如果我(李约瑟)的中国朋友们在智力上和我完全一样,那为什么像伽利略、托里拆利、斯蒂文、牛顿这样的伟大人物都是欧洲人,而不是中国人或印度人呢?为什么近代科学和科学革命只产生在欧洲呢?……”针对这位英国“中国通”提出的一连串为什么,李约瑟本人及众多的中国、外国学者给出了答案。这些答案角度多元、层面丰富,引人深思,其中有一条即为“中国人太讲究实用,很多发现滞留在了经验阶段”。这是老外的见解,实际情况是,在中国的众多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中,那些滞留在经验阶段的“很多发现”没有记录下来,没有成为文本,更没有走上教育之路。———只有为数不多的“发现”侥幸存活于一代代从业者手中,被今天的我们称为“非物质文化遗产”。
从这样的背景来看《美石者》这本貌似画册的专著,就能看出它的含金量来。因为蒋喜在介绍自己的众多作品时,把技艺细节倾囊而出。
比如,对于作品中镂空极细极窄之处的制作,蒋喜在进行了不同工具的尝试后,发现还是得需要借助古代用于镂空的“拉丝弓”。其实这种技法并不老态龙钟———20世纪七、八十年代苏州玉雕界仍在使用。蒋喜进一步发现,过去的拉丝弓弓线是柔软的金属丝,如今很难把金刚砂镀上去并做到正常使用,因此只能运用古法,把和水的砂蘸在需要镂空的地方,然后施以匀力和巧力。这个方法非常讲究功力,要掌握好弓丝的走向,并凭意念和感觉去拉;否则,拉出的线条不是弯弯曲曲,就是正面还可以但反面却偏向。
作为玉雕的一种特有刀法,游丝毛雕在汉代达到了技艺的高峰,成为战国至西汉玉器断代的一个重要依据。如何用现代工具表现出这种细如毫毛,形若游线,若隐若现,跳刀不断,毫无滞迹的精致线条呢?蒋喜经过反复尝试,发现这种特殊的“游线”,事实上是由无数个点在玉石表面连贯而成的。制作时,“勾铊的速度不能高,最好控制在每分钟2000转左右。如果太快,刻出的线条就会有崩口,线的深浅、线与线之间的间隙就不容易控制。”———用手工制作艺术品是一项很难量化的工作,蒋喜站在一个现代从业者的角度,总结出了极具操作性的实践规范,并且写在公开出版的专著。这是对“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最好的回答。
传承与发展是相辅相成的,读懂传统的创新才是有源之水,有根之木。对6000余年中国玉器发展史熟稔于心的蒋喜发现,殷墟中已出土了龙凤合体的玉佩,足见“龙凤”元素是国人治玉的永恒题材。以龙凤呈祥为主旨的龙凤对牌系列,在《美石者》一书中有最完整的展示,近30对面目不同的龙凤对牌作品,表达出蒋喜在传承的基础上极富“时代特色”的新解读:苏州古典建筑中具有特色的砖瓦符号,东巴文中用来表示“伴侣”之意的象形文字,疏朗大气的乳丁纹,甚至还有寓意“用心合并”的并联电路图……龙凤成对的主旨在不同形态的作品中传达出“古韵今风”的创新理念。因此,这一系列作品极受市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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