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玉具剑的历史和玉具剑上的饰物种类
1.玉具剑的历史
剑,是我国古代实战和防身用的武器,我国剑的生产制作和使用,据出土文物证实,早在西周初期已有,战国至两汉,是剑的极盛时期,直至唐代,仍是“花迎剑佩星初落”。此后,剑的制作和使用虽不如前,但仍能见到。剑的主要附属物,除有保护刃和锋(统称“口”)的鞘(古称“室”)外,还在其上饰有不同质料制作的其他装饰物。
剑本身的质料,秦以前,主要是青铜;秦以后,主要是铁和钢材,另有一部分用作“明器”或作法术的剑,是用竹、木、骨、陶和泥土制成的。剑的各种附属装饰物用料,除本文要述及的玉之外,常见的还有金、银、石、螺钿、琉璃(又称玻璃,或“料”)、玛瑙、水晶以及竹、木、牙、骨、角、漆、宝石和丝织物等。这里要重点论述的“玉具剑”,是指用玉料制作的附属物嵌缀于剑和鞘上的一种特殊而又珍贵的剑。
从目前出土情况观察,20世纪曾发现一件西周时期饰有玉器(即剑把为玉作)的剑,但仅为孤例,且不典型,故总的看来,是否可定为“玉具剑”尚有不同的看法。据笔者考证分析,真正可视为“玉具剑”的实物,今所知最早的已有春秋末期的实物。它证实以往有人考证,把“玉具剑”的创始推至西周,或在战国时期才有的说法是不确切的。实际情况是,春秋晚期是“玉具剑”的始创期,而战国至西汉是玉具剑的鼎盛期,魏晋南北朝是它的衰落期,唐以后已很少见,只是到了明代,才有一些“玉具剑”饰物的仿制品和伪品出现。
玉具剑实物出土的正式发掘报告,最早见于民国年间日本考古界在朝鲜乐浪郡发现汉墓的介绍文章中。其名称和所饰部位的考释,则自宋以来,特别是明、清两代的有关著录,已有述及和探讨,其出土遗物和流传在各处博物馆及私藏者手中的传世遗物,为数也很可观。
但长期以来,除它的名称外,诸如各玉具剑饰物饰于剑和鞘的何部位及其作用、制作技术和艺术风格等,至今还无统一的认识和系统的论述,本丛书试就有关玉具剑饰物的若干问题作些考释。
2.玉具剑上的饰物种类
玉具剑饰物,通观其上饰物,见者有如下几种:
①饰于剑柄首端的“玉剑首”;
②饰于剑柄与剑刃之间的“玉璏”;
③饰于剑鞘末端的“玉珌”;
④饰于剑鞘中部略近鞘口处外侧的“玉燧”;
⑤饰于玉具剑鞘口上的“玉琫”(图3-2-1,图3-2-2)。
但这五种剑饰,有时并不全有。若有全部饰物者,主要在汉代。它们在剑上的嵌饰部位是:玉剑首嵌在剑把首端,玉琥嵌在剑把与剑刃(口)之间,玉燧嵌在剑鞘一面的近鞘口处,玉剑班嵌在剑鞘的下部末端(图3-2-3,图3-2-4)。
二 玉剑首
1.玉剑首正名
玉剑首,在以往的著录中,不同的称谓甚多:如龙大渊《古玉图谱》(此书原称是宋人作,但经考证为明末清初人托名伪作)称: “毕(古毕与綦同音同义),剑饰也,为剑把之首。”清吴大潋《古玉图考》谓“玉鼻”;民国间,日本国内滕虎次郎著,中国胡肇椿译《古玉概说》,近代已故考古学家郭宝钧先生在《古玉新诠》-文中,又称其为“标首”。尔后,各类发掘报告和介绍文章,多沿用上述各家之说,但也有称为“剑首”的。究竟何说为宜呢?
《庄子·则阳》首次用“剑首”一词; 《礼记·少仪》有“君子欠伸,运笏,泽剑首”之句。两处所说的“剑首”一词,显然指剑柄首端。这就是说,战国至汉代,推测当时人们称此类饰物于剑把首端之物为剑首,而上述各家断定其他名称,似与原意不符,并很值得商讨。
“毕”与“綦”的确切名称和所饰部位,见本节第三和五部分。 “綦”,古与“琪”字同义。按《左传》、 《说文》二书及郑司农对两书的注释,皆称“綦”是古代冠帽上用玉琢制的一种嵌缀饰物,与剑柄首端的饰物是不同器物。 “标”与“剑”,似是古代不同种类的武器,把“剑首”称之“标首”是不恰当的,有张冠李戴之疑。因此,上述各家对剑首的不同称谓,应作重新的认识。此文拟不用,均以剑首称谓,若用玉制作者,统称玉剑首。
2.典型实例
用玉制作的剑首,目前发现最早的实物,是江苏六合程桥镇出土玉具剑中的一件,其年代原发掘报告称是春秋末期。这件剑首,俯视呈橄榄形,近剑一端有一孔,可供剑柄插入。侧视呈梯形,两边各有三个凹槽。两面均饰变形的兽面纹和卧蚕纹(图3-2-5)。近似春秋晚期的玉剑在国内外博物馆和私人收藏者手中,亦有数件(图3-2-6~图3-2-9)。
战国至两汉玉剑首,与前述春秋末期同类物比较,无论其造型、纹饰和艺术风格都有明显的差异。通观这两朝玉剑首的特点,俯视呈圆形,侧视扁平体,正面除少数是光素无纹者外,绝大多数都有设计精美的纹饰图案,背面,即于近剑把一面均有可与剑把结缀交接的穿孔和凹槽等结构。总起来看,此期的玉剑首可把它们分为三种形式:
第一种是正面中部突起一圆形饰,上饰水涡纹(又称卷云纹)、柿蒂纹等,近外沿有一至二道阳线弦纹。在弦纹与水涡纹之间,或饰卧蚕,或饰连续的“S”纹,或饰谷纹(又称乳钉纹)等几何形饰纹。多见于战国和汉代(图3-2-10~图3-2-16)。
第二种是正面通饰卧蚕纹、云纹、勾连方纹或谷纹中的一种,边沿亦阳线刻弦纹一至二道。此种实物较少见。
第三种是正面中部有圆形突起,上饰水涡纹,边沿处饰弦纹。水涡纹与弦纹之间,阴线琢饰、浅浮雕或高浮雕螭纹。此种最早在西汉墓中能见到,其中河北满城中山靖王刘胜墓出土的两件最为典型(图3-2-17,图3-2-18)。
近似玉剑首,在其他墓葬和民间亦有众多藏品发现(图3-2-19,图3-2-20)。有的还嵌饰镀金青铜或略作变形(图3-2-21—图3-2-24)。
玉剑首的背面(或称底部),即与剑柄接触的一面,为与剑柄系扎嵌缀方便和牢固,通常也有如下四种结构:
第一种是器中间一圆孔,或穿透或穿而不透,供剑柄直接插入用。这是所见玉剑首中结构最简单和方便嵌饰的一种(图3-2-25~图3-2-27)。
第二种是器中部有六个小圆孔,且每两孔斜透相通,共为三对,供剑柄与剑首作穿绳系扎加固用。从这种结构和作用看,可知被系扎的剑柄是圆形中空,通体如管状,剑把与剑首相接的口边也有与剑首三对透孔相对应的,可供穿绳系扎的三个小孔(图3-2-28)。
第三种是器一面与剑把相接处,有一圆形沟槽;有的又于凹槽的中心有一圆孔,多不穿透;有的在沟槽的内或外相对应部分各有三对小孔,每对孔相通(图3-2-29~图3-2-35)。从此式结构分析,知其圆槽是供圆口空心剑柄插入固定用的,各对小孔相应部分的柄口亦有三或两个小孔,供两体系扎用。剑首槽心有一穿而不透的圆孔者,其剑柄既中空,又在空心的中间有_圆体实心榫供插入剑首加固用;若剑首槽心孔有穿透的,其用途除上述的一种外,似又作单独的一榫,供剑首正面孔中剑柄口内端,使两者穿插系扎得更为牢固。
第四种是玉剑首底面有一伸出的圆柱形榫,供剑首直接插入金属剑柄一端圆口内用的。这种结构的玉剑首,为防玉榫和剑柄口穿插时不会折断和挤紧,用时似应有麻或布将玉剑首上榫缠绕加上黏结剂才插入加固,或此式剑并不是生前实用品,而是陪葬用的“明器”,否则玉剑首随时有可能折损和从剑把上有脱落的可能(图3-2-36),从实用角度看是不可取的。
魏晋南北朝玉剑首发现很少,见诸发掘报告的有辽宁省出土的属北燕时期冯素弗墓和江西南昌市郊南朝墓中各出土的一件。后者,原报告未作形状的描述而对其形不详,前者冯素弗墓出土的一件,该报告称: “圆形隆顶,面雕云纹。底有一方槽,槽心一穿,用镶剑把。”(图3-2-37)。从此等形状描述,可知它与前述玉剑首的早期和兴盛期的遗物又有所差别:其中心一穿,与前两期各式其中心有圆孔和圆形凹槽的构造和作用相似,但“方槽”的构造,又与第三种的圆形沟槽不同。可见这时的剑柄似是方形和一端有一是方口,供插入剑首加固用的构造。或有一与剑把和玉剑首无关系的另一柱形榫,剑与玉剑首两者结合时,从玉剑首正面插入圆孔后再伸入剑把结接加固用。又此器中的“圆形隆顶”,又与前述玉剑首正面纹饰的第一种和第三种中心突起圆圈相似,而其“面雕云纹”之饰,又别具一格。
图3-2-1
玉具剑饰物拓片(四件套)
西汉
最大一件长8.2cm
图3-2-2
玉具剑饰物(四件套)
汉
最大一件长9.1cm
图3-2-3
玉具剑结构摹图
汉
通长约110cm
图3-2-4
玉具剑结构摹图
战至汉
3.基本情况和工艺特点
(1)玉剑首,从现有的考古资料看,它萌芽于有剑制作使用的同时略后,上述西周墓出土一件不甚典型且目前所知仅为一例的玉具剑即为证。此后经春秋的成熟期发展到战国秦汉的鼎盛期,乃至魏晋南北期便走向衰落并消失。明清出现者应为仿或伪品。
(2)玉剑首从萌芽期始到衰落,主要是用新疆和田玉制作,少数用琉璃、水晶、玛瑙或石(次玉或珉玉)等。其中有的还在玉剑首上镶嵌青铜鎏金物。
(3)玉剑首皆有深浅不同的自然沁色和包浆,但均能看见玉料的本色,即所谓有“开门”感,如同古代其他时期玉器,特别是新石器时代至西周玉器那样,有的受浸蚀呈鸡骨白或满沁者,极罕见。
(4)玉剑首从它的成熟至衰落期的实物看,其造型基本上是两种,第一种是春秋中晚期制品,形俯视呈不规则的梯形,横断面或侧视呈橄榄形;第二种是整体呈正面略作弧凸的扁圆形。
(5)玉剑首是要镶嵌在剑(多用青铜或铁制作)柄上的,故其与剑把结合的一面(即背面或底面)皆有特定的结构。其结构情况,所见共有如下四种:
第一种是从两端垂直穿一圆孔,以纳剑把直接插入穿孔加固用。这一式结构,数量相对的少,从春秋到魏晋南北朝均能见到。
第二种是底面饰一圆或方槽,以供圆形或方形剑把直接插入圆形或方槽内加固用,这式结构中有圆形凹槽者,作绝对的多数,而有方槽者,极罕见,今所见只一例,且出现在它的衰落期。
第三种是于圆形凹槽处的圈内或圈外,再加两或三个隧孔,并与凹槽相通,其与剑把系扎时,除用圆形剑把插入圆形凹槽外,又用绳索通过隧孔将剑首系扎并缠绕在剑把上加固用。这一式构造,是在二式基础上制作的,之所以又增加内外相通隧孔,为的是加固得更加牢靠。
第四种是于剑首的底面凸出一圆榫,与剑把结缀时,将剑首上的凸榫直接插入剑把一端的圆孔内,再黏结加固即可。
(6)玉剑首中,除少数为光素无纹外,绝大多数均有饰纹,有的除正面
外,亦于其周侧和底面加饰纹图者,但数量不多。所饰纹手法,有的用阴线,有的用深浅的浮雕,更有个别的镂雕而为者。所见饰纹有弦纹、谷纹、卧蚕纹、云纹、涡纹、勾连云纹、 “S”形纹、网纹、蒲纹、兽面纹、螭纹、凤纹、龙纹、熊纹等,均神秘神奇,生动有加,极富时代风格。
(7)玉剑首中的第一种造型,长在1 0厘米以下,厚1—1.5厘米;第二种造型,即扁圆形者,直径在3~7厘米,厚1—2厘米。一般是时间越早,较细短和薄,时间越后,较厚重径大,青铜玉具剑饰物薄小,铁制玉具剑饰纹增大。
三 玉璏
本文在此介绍的玉璏,是镶嵌在剑把与剑口(有刃处)之间的一种玉器(见图3-2-38),其名称见于各家图录、著述和发掘报告的,竞多达十余种,常见者有镡、剑鼻、剑口、剑首、剑环、隔、格、卫、卫平等,亦有少数人称璏的。
综观上述一物所具有的多种名称,其中有少数名称只是据此类玉饰物的形状、镶嵌部位或作用即兴起的名字,这其中不免有的是张冠李戴,有的是出自不同时期人们的“俗称”;也有的是因制作材料不是玉而另起名字,如“镡”、剑口等,显然是指金属制作的同类物。
这里,就玉璏的产生发展、形制、纹饰、存世遗物和用途等,作如下分析和探讨。
1.玉璏正名
许慎《说文》 “璏字从玉”,并言“璏,剑鼻也。” 《汉隽》亦称:“璏,剑鼻也。古人用以饰剑。”所谓“剑鼻”,是据此部位的形态和在宝剑上的位置而起的俗名。人们为物体的各部分起名时,一般会采用拟人法,因玉璏位于剑首之下和剑口(刃)之上,形状又似人或兽的鼻子,故名玉璏。可见这种玉饰物之名——璏,最晚是汉代人所起。
2.典型实例
玉璏的最早实物,是前述在江苏程桥镇与剑首同出于一把剑的一件。这件遗物侧视呈长方形,面上依次排列成若干凹凸形格,凸出处饰卧蚕纹,凹处光素无纹;俯视正中有一圆孔,从两端穿透供剑柄插进用,器高3厘米,宽5厘米,厚2.9厘米(图3-2-38)。
战国和两汉的玉璏,在全国各地都有科学发掘品,亦有众多流失在国内外博物馆和私人收藏者手中(图3-2-39~图3-2-44)。
综观这些遗物,其外形基本相似,均侧视中部突起一脊如鼻梁,上端缺口,下端微尖,整体似一箭头状,嵌入剑柄后,缺口的一端朝剑首,微尖一端向剑刃;玉璏俯视呈菱形,中间纳剑柄的孔呈长方或圆形。
玉璏的两侧面多有饰纹,概括起来,可分为三种形式:
第一种:正面饰兽面纹,另一面饰卷云纹或变形云纹或兽面纹(图3-2-45,图3-2-46)。.
第二种:正面凸雕一螭,另一面饰与一式相同的兽面纹或卷云纹,或谷纹或卧蚕纹中的一种,此类装饰形式,多出现在两汉(图3-2-47)。
第三种:两面或均光素无纹,或饰相同的纹饰,其中若两面饰一样纹饰者,常见饰第一种中的兽面纹或卷云纹等,或饰第二种中一面的谷纹、卧蚕纹中的一种(图3-2-48)。
江苏六合程桥镇的早期玉璏,所知仅此一例,形制与后期相异。战国至两汉玉璏,一般高1.5~2厘米,侧面横宽为4~6厘米。
3.基本情况和工艺特点
(1)玉璏最早的实物是春秋晚期物,此后的战国、秦、汉和魏晋仍不断有发现。其中春秋、战国略少,两汉是玉璏的鼎盛期,数量最多,至魏晋又进入低潮,数量很少,甚至已基本消失,使用时插于剑把与剑口之间。
(2)玉璏的基本造型可分为两式,一是上述江苏程桥出土的那件典型品,俯视呈椭圆形,中心有一由两端垂直相通的圆孔,以供插入剑把用,外周切割成若干凹凸形长方格。二是整体似箭头,视其形,其中一端凸尖成箭头,一端内凹呈一缺口状,中部微凸,两侧渐薄;俯视其形,若橄榄,中心有圆、椭圆或菱形穿孔,以供剑把插入用(图3-2-49)。
(3)玉璏主要用新疆和田玉、青玉或黄玉而为,少数用美石或珍贵宝石,如水晶、玛瑙等制作,更有一些是用琉璃制作。凡用玉的制品,均有深浅的沁色、包浆和浸蚀,但均不重,多能看清其玉质的产地、成色等,即俗所谓的“开门”感。
(4)玉璏上多有饰纹,其饰纹手法,有阴线、浮雕、剔地阳纹加镂雕等,所饰纹,见者有战、汉流行的谷纹、卧蚕纹、云纹、兽面纹、螭纹、凤纹等,有的两面饰相同的一种纹图,有的两面饰纹各异,并具时代风格。
(5)玉璏中,不论何种造型和饰纹,一般从小到大,从薄到厚,从简到繁,其中第一种器一般高3厘米,宽6厘米,厚2.8—3.5厘米;第二种器一般高2.5~3.5厘米,宽4~7厘米,厚1.5~2.5厘米。
(6)玉璏和其他玉具剑饰物共有五种,在明清时期均有一批仿古或伪古品,其工艺饰纹和泌色,甚至少数连玉料也不相同。有关详细情况,可参见本丛书第一卷和第十卷。
四 玉燧
1. 玉燧正名
玉燧一物,古往今来,文物考古工作者和鉴赏家,除对其用途、在剑上所嵌饰部位还没有统一认识外,其名称历来也无令人满意的解释。吕氏<考古图》、朱泽民《古玉图》、清道光瞿中溶《奕载堂古玉图录》皆称“燧”。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有关图录、著述、发掘报告等中,有的谓“琫”,有的称“剑珥”,还有人定名“朝文带”。
《诗·大东》,有“鞘鞘佩燧,不以其长”之句。
《笺》亦有“惠公佩容刀与燧”之说。 《说文》: “琏,佩皮带也。”
“燧”字从玉,音遂,有穿孔和通道之意。 “容刀”似指刀剑之鞘。
凡此,各书虽未明确说明玉燧,就是本文所释饰于剑鞘一侧略近鞘口的一物,但也可知,是一种用玉制作的并有孔道可供穿挂的佩饰物(图3-2-50)。
供其佩饰有关的部位又与革带(即腰带)和刀剑鞘有密切的联系。
再从一些玉具剑出土情况看,在剑鞘侧略近鞘口部位确有玉制的穿孔饰物(即本处所定名玉燧),并往往在人体尸骨腰侧部位发现。这些现象与古籍所载,古器物上的纹图和人物佩剑情况,其形状结构、所饰部位、用途和与其结合的连接关系都是一致的(图3-2-52)。
又,战国至两汉墓中,在人体腰间确见到饰于革带间的玉带钩,但它均无孑L道。可见这种与革带和剑鞘有关的有穿孔玉饰物,就是古籍所称的玉璏和玉琫。
“朝文带”通常认为是南北朝才出现,后因清代玉带而消失,因这种玉带板上多刻镂纹饰,并是皇帝或者有很高地位的一二品官吏上朝时用物,故名。但它的用途、形状以及出现的年代,与此都不同,这显然是后人把两种物混为一谈了(详见本丛书卷四《玉带》-节)。但也说明,两者之所以能混为一谈,似因它们所饰部位都与它系于腰和革带有关。
2.典型实例
玉燧之形,所见均大同小异,即俯视上部平整,侧视两端下弯如拱桥,俯视上面呈长方形,侧视下部略近一端有一长方形穿孔,在俯视上部平整的长方形面上,大多琢磨有形式多样的纹饰,常见有三种形式:
I式玉璐:上部平面上的边沿有一至二道阴线弦纹环绕成与平面相似的长方圈,于圈内满饰谷纹、云纹、卧蚕纹或蒲纹中的一种(图3-2-57~图3-2-61)。
Ⅱ式玉燧:上部平面上有一如I式的长方圈,在圈内的一端琢饰兽面纹,另一端(约占三分之二以上)或饰卷云纹和桃形纹(又称心纹)组成的图案,或饰I式中某一种纹饰,其中前者饰纹较多,后者极少见(图3-2-62~图3-2-73)。
Ⅲ式玉燧:上部平面上有的亦有如 I式的长方圈纹,圈内阴线琢饰、浮雕或镂雕一至两条螭和凤纹,个别亦加饰熊纹等穿行于云间状,如若琢有两种神兽纹者,往往是一大一小。也有一种是,一端的大部分浮雕螭一条,另一端琢一凤纹作相戏状(图3-2-74~图3-2-86)。
3.基本情况和工艺特点
(1)玉燧在战国至汉代都很流行,但在魏晋南北朝墓中已渐少,唐宋已无出土,明、清乃至民国间,仿制了一大批伪品,其制作之精几可乱真,故在鉴赏此类传世物时,务必认真识别(详见本丛书卷十)。
(2)玉燧,一般长4~1 2厘米,宽2—3厘米,高1.5—2.5厘米,从演变情况看,早期略短小,后期呈窄长。
(3)玉燧之形式,基本相似,即俯视上方正面呈微弧凸的长方形,侧视上部似拱桥,两侧下弯内钩及下部有一长方形穿透孔。其方形穿孑L,有两种作用:一是可供与剑鞘捆扎穿绳索用;二是可供佩剑时将革带穿人孔中系于腰上时用。值得指出的是,有少数玉燧,基本形式与上述相似,但在侧视两侧下方,下弯内卷的钩形饰略显短和简朴,其之出现,主要在战国至西汉早期,多为青铜玉具剑上用。
(4)玉燧上方正面除极少数光素无纹外,绝大多数均有饰纹,所见有前述的三式。其中Ⅱ式中的兽面和其后部的纹图,应均是共同组成整体且略作变形后呈伏卧状的兽(虎或螭龙),其中Ⅲ式纹图,除立体在平面上外,亦见个别纹饰是镂雕出廓于玉平面的体外者,其之饰纹,多是立体螭纹,此外,与其相补助的尚见有一小螭、一凤或小熊等纹。
五 玉珌
1.玉珌正名
古今以来,人们对玉班的常见称谓,有下面几种:
如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编著的《辉县发掘报告》-书,称其为“玉标首”;有的发掘报告又称“玉剑末”;近年来,多数文物考古界称“玉班”。
先秦著录,如《毛传》称饰于剑鞘末端的玉制品为玉班。 《说文》亦称:“班,佩刀下饰。”也有的书称剑鞘下饰为玉璐等。
出土玉具剑遗物,常见饰于剑鞘的末端,即本文所称的玉班。其所在部位和所用质料,与诸文献记载是一致的。可见凡此类饰物,称玉班是恰当的,而称“玉标首” 玉剑末”,既查无出处,也与秦汉前后各书所载不符,拟不用其名。
2.典型实例
玉班,比前述玉剑首和玉燧的出现较晚些,目前所知最早的实物是河北省平山县战国早期中山国王墓出土一件。此后,直至东汉墓仍能见到,魏晋间未见出土物。
玉璐的造型结构,前后期物基本相同,即俯视其上下两端均呈橄榄形,侧视呈两腰略收的梯形(图3-2-93~图3-2-115),其与剑鞘末接触的一端较窄短,见者大致有下面两种钻孔:一是只有一个圆形孔垂直钻刻中间,或穿透至底端,或穿而不透而仅有一段,从结构看,应是供鞘末突出的榫插入加固用的(图3-2-116);二是有横向并排成一直线的三个孔:其中中间一孔略大且垂直,两侧孑L小且斜透,并与中心一较大垂直孑L相通。三孑L中,中间一大孔作用与前一种相同,两侧斜透与中心一孑L相通的孔,似是供丝线或金属丝穿进穿出,并通过剑鞘末端突出榫的孔,将玉班与剑鞘捆扎在一起时更加牢固用的。这后一种为加固玉珑再加二个斜透孔的方法,较之前一种显然更为科学和牢固。(图3-2-117)
玉班的大小尺度,高5~8厘米,腰宽4~6厘米、最厚处l—2厘米。通观各期物,早期显得短、薄、小,后期渐向高、宽、厚发展。,
玉璐除战国早期中山国王墓出土一件是光素无纹者外,大多有形式不同的图案装饰,主要的除战、汉流行的几何式图案外,尚有兽面纹(饕餮纹)、卷云纹、龙和风鸟纹等。
玉璐的底部,大多平滑光素,只有少数精品,见到细阴线刻饰的流云纹(图3-2-118~图3-2-122)。
六 玉琫
1.玉琫正名
玉琫,以往只知其古代有此玉器名,而未知其形,即使有人见过此类物,也对其定名所饰剑上的部位和形状等众说纷纭。如郭宝钧<古玉新诠》-文中,认为玉琫是装饰在剑鞘外侧,与本文所述玉琫捆扎在相反部位上的饰物。如前述,也有人把玉剑首称为玉琫。
《诗·小雅》有“斡琫有琫”之说。
《朱熹集传》谓: “室,刀鞘也。”
《毛传》在述及玉具剑饰物时称,“琫,上饰;珑,下饰。’
刘熙《释名》称: “刀室日鞘,室口之饰日琫,捧也,琫,束口也。”
《说文·玉部》亦称: “琫,佩刀上饰也。天子以玉,诸侯以金。”
综观这几条记载,可知,琫是玉具剑上一种玉制饰品,所饰部位在剑鞘的上部,即在鞘口上,作“束口”用。
2.玉琫出土情况及形制特点
由于玉琫出土很少,对玉琫所饰部位和用途认识不一,因此,即使偶尔见
到此物,也未能引起考古与文物界的重视和注意。甚至有人视其为与玉琏用途相同而形状不同之物,实是张冠李戴。但作为玉具剑饰物之一,作“束口”用是客观存在的。20世纪初期,朝鲜乐浪郡汉墓出土物照片中有一件部位不清的玉具剑饰物,应是本文所说的玉璋。20世纪中期广州动物园发掘报告插图五的右上角一物,虽该报告未具体标明它是何物,但从不清晰的照片中看,也应是玉璋。故宫博物院藏玉具剑饰物中亦曾见到玉璋多件。早前的有关著述也有所载,在民间也有众多藏品(图3-2-123)。
通观这些实物与著录,玉璋正面俯视呈长方委角形,并有与玉燧中Ⅱ式相似的纹饰;侧视有一长方孔,其孔外与玉燧穿孔很相似,只是玉燧穿孔四角略呈委角状。玉璋虽与玉燧基本造型相似,但区别也是明显的。其最大的区别是玉璋没有两端下弯的攀桥形状,穿孔也略大于玉燧的孑L,其孔外上边与平面边是平直的。这与文献中所说的作剑鞘口“束口”之用吻合(图3-2-123)。当然,玉具剑鞘口有无玉一物的最后结论还有待更多的考古发掘来证实。
七 玉具剑饰物探释
综上所述,完备的玉具剑上共有四种玉饰物。因年代、地区和使用人身份高低不同,玉具剑饰物在一件玉具剑中的件数是不同的。如前述西周墓出土的一件萌芽期玉具剑上,只有玉剑把,江苏程桥镇出土的春秋晚期玉具剑,其上只有剑首和玉琨两种,而没有剑鞘上玉兵仪器饰物的玉燧和玉班。西汉南越王和中山靖王刘胜墓出土玉具剑,其饰物可说最多最全的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玉具剑饰物更为简单,出土品见到的二例仅有玉剑首,而没有其他饰物。
玉具剑上各类饰物出现的年代也不相同。其中,玉燧和玉班似在战国才出现;玉剑首的形式各代虽不相同,但它始于西周,一直延续到魏晋南北朝;玉琨在春秋晚期出现。因此,玉具剑饰物的研究,既有统一和相互关联的一面,也有互相脱节的一面。但只要有玉饰物在一把剑上出现,广义来说都应称玉具剑。
从玉具剑饰物各自所在部位嵌缀情况分析,它们除了起装饰美化佩剑和表示等级高贵外,均各有一定的实用性。
如玉剑首的用途是便于手握剑柄,在插拔剑时,可防止剑从手中滑出。玉琨的用途,是防止对方的武器直接砍砸在握剑柄的手上,亦可防止握剑的手在拼杀时用力过猛而滑入刃口,所以此类物俗称为卫、卫平、隔,是有一定道理的。玉珑显然能起到保护剑鞘末端因长期使用或着地时而磨损。玉燧一方面是剑鞘和玉燧两器用绳索通过其上孔道系扎于一体用,又可将革带穿插其孔后,将剑挂于腰带上用。有鉴于此,故有人误认为它是佩饰,或名“朝文带”(饰件)。
笔者认为,这些用处都是次要的或说是象征性的,因为玉质虽比金属和漆、木坚硬得多,但脆,与金属和木器相击撞容易断裂和碎,所以,凡实用的剑,其各部位的饰物均多用金属,或同时铸造在一起,或嵌缀在一起。
玉具剑的主要用途是供高层统治者享用,以显示“尊卑有度”的“武仪器”,所谓“天子用玉,诸侯用金”即为证。又,古人还认为玉能防尸体腐烂和辟邪,更有视其有高尚美德的宝物,有所谓“君子比德于玉”规范。因此,玉具剑似又有“彰德”和防止人体不会杀伤之用。玉具剑物上的云纹、谷纹、
蚕纹及龙、螭、凤、鸟、兽面等纹样,皆是古代寓意吉祥、尊严和崇尚神灵的思想反映,并不是为装饰而装饰。
玉具剑是中国历史上一定时期的产物,在中国玉器发展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它对了解和研究当时的思想意识、文化艺术以及礼制和武器的产生发展演变史等都有很重要的历史价值。
图3-2-5-1
玉夔龙纹剑首
春秋晚期
长4.9cm 厚2.6cm 宽3.9cm
图3-2-5-2
玉夔龙纹剑首拓片
图3-2-6
玉夔龙纹剑首
春秋晚期
长5.1厚1.8
图3-2-7
玉夔龙纹剑首
春秋晚期
长6m 厚2.1cm
图3-2-8
玉夔龙纹剑首
春秋晚期
长5.6cm 厚2.8m
图3-2-9-1
玉夔龙纹剑首正、侧面拓片
春秋晚期
图3-2-9-2
玉夔龙纹剑首正、侧面拓片
春秋晚期
图3-2-10
玉柿蒂纹佩饰
战国
外径5.4cm 厚1.2cm
图3-2-11
玉涡纹剑饰
汉
外径5.5cm 厚1.3cm
图3-2-12
玉涡纹剑首
汉
外径5.1cm 厚1.3cm
图3-2-13
玉涡纹剑首
汉
外径5.5cm 厚1.4cm
图3-2-14
玉涡纹剑首
汉
外径5.7cm 厚1.8cm
图3-2-15
玉柿蒂纹剑首
西汉早期
外径5.5cm 厚2.5cm
图3-2-16-2
玉剑首拓片一组(7件)
战国至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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