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殷商玉龙
龙,是中华民族的象征,每一个炎黄子孙都是龙的传人。
千百年来,随着时代的变迁,龙的形象在不断地变化,但不变的是,她在华夏民族的心目中,永远是升腾向上、美好吉祥的瑞符;永远是天地间无所不能的神圣!
迄今为止,中国最早的龙,发现于20世纪90年代,1994年6月在阜新查海遗址的第七次考古发掘中,在聚落中心区域房屋遗址与墓葬群之间,发现由颜色红褐的石块堆塑而成的长19.7米、宽2.1米的“巨龙”。其后的陕西宝鸡北首岭遗址出土的距今达七千年的彩陶细颈瓶龙纹、河南濮阳西水坡出土的距今六干四百多年的蚌塑龙纹等,以及北方红山文化、南方良渚文化等遗物中,都先后发现过龙的踪影。龙的形象传之远古,渊源于令人景仰、震慑的神话传说,它那虚幻的形象给人以强烈的神秘感,表现出一种狞厉的美。
自新石器时代以降,龙作为神的威严与权威与日俱增,随着人的社会生产活动的日益加强,人与大自然的接触越来越宽泛,大自然无数令先人不可理解、不可逾越的强大威力,令先人震慑。斗转星移的浩瀚星空、清辉皎洁的明月、金光灿烂的朝日、四季变换、冷暖交替……无不使先民朦胧中相信有神在主宰着这一切,这个神可呼风唤雨、雷鸣电闪,或地动山摇、虹贯长空,可无足而行,可无鳍而游,可无翅而翔……龙还是一种变幻莫测的神灵:“欲小则化为蚕烛,欲大则藏于天下,欲上则凌于云气,欲下则入于深泉,变化无日,上下无时”;“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潇”,能集日月之精华,汇天地之灵气,可具百兽之形,兼包容四海,吐纳百川之胸襟,冥冥中可与人福祉,骤然间也可给人以祸害,这无所不能的神非龙莫属!于是有了世代相传的顶礼膜拜,幻化出无数与龙有关的美丽神话故事!历史进入商代,龙的形象更是频繁的呈现在青铜器、玉器上,商代时处中国原始社会与奴隶社会交接的历史时期,日螓成熟的青铜器铸造和玉器砣刻技术,使龙的形象更为丰富多彩。尤其是玉器中的玉龙形象,不像青铜器上的龙只是作为纹饰呈现,玉龙绝大多数是独立成形,且繁复多变,种类繁多,外形表现的光怪陆离,殷商时代玉龙形象的多元化可说是中国玉器史上空前绝后的!殷商王朝的国势强大,疆域广阔,空前繁荣,《诗经·商颂》中说,商“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彼四海,四海来假,来假祁祁”。殷商王朝的强盛,推动了中原地区与周边区域间的文化交流,文化在殷商时代出现了空前的融和。神州各地的有关龙的传说与崇拜,不可避免的汇聚在殷商首都并发扬光大。
孔子在《礼记,表记》中说:“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殷商先人尊神敬鬼,龙自然是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神,殷商人崇拜龙,在殷商晚期的玉器中有毋庸置疑的表现,这里所展示的安阳殷畿艺术博物馆珍藏的各种平雕、圆雕的玉龙,虽然只是殷商王朝玉龙中有幸遗存下来的一小部分,相信它们在当时的数量,要大大超过其他品类的同期玉器。
殷商玉龙的形象干奇百怪,有些造型是囿于原材料的原始形状,殷商玉器匠师惜玉过金,不会浪费哪怕丁点玉材料,这些玉器原材料,大部分来自遥远的新疆,不管是贡纳还是贸易,辗转万里的原始运输不知要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匠师在设计、施砣时,自然要依材就形,尽量减少玉材的磨削,同时又可以省时省工,这对使用原始青铜砣具的殷商玉器匠师来说无疑是重要的,但是,这就要求玉器匠师要有很高的设计水平和加工水平,因为依材就形的同时,又要生动、传神的表现出器物的实际形象,应该说,殷商晚期的玉器匠师,完美的做到了这一点。
千百年来,龙的外观形象在中国的历朝历代变化很大,但是,龙的最大变化,是在龙被作为帝王的象征后,龙就没有了雌雄之分!只是单一的雄性,与此对应的是凤凰,在成了帝后的象征之后,凤凰也没有了雌雄之分,只有单一的雌性。据作者研究,在中国玉器史上,殷商玉龙出现了雌雄的区别:殷商时期,当龙凤还没有成为皇帝和皇后的象征时,无论龙还是凤,都有雌雄之分!龙凤雌雄的外观区别只有一点,那就是头部有没有角。雄性玉龙有角无耳,雌性玉龙无角有耳,耳成水平俯卧状!无论是出土的妇好墓玉龙、玉凤(妇好玉凤决非一件,其他玉凤被列入“鸟”类,详见本书殷商玉凤)还是安阳殷畿艺术博物馆所收藏的龙凤,都有这一典型特征。雄性龙有蘑菇形的龙角,龙角有垂直直立在龙头上的,也有水平平伏在龙头后面的,甚或采用十分抽象的方法来表示,但只要是雄性玉龙,就一定有龙角。雌性龙没有龙角但有龙耳,这些雌龙的耳朵外形,不论是立体圆雕还是平面浮雕,也不论玉龙的外观形态是什么,一定是呈水平或基本水平的形态,平伸向头部后方。雌性玉龙的耳朵砣刻方法,都与殷商晚期其他动物造型的耳朵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殷商晚期玉器动物的耳朵外观有水平状态的也有垂直状态的。例如殷商晚期立体长方形造型的玉虎的耳朵是竖立、垂直的,外观略圆,与也是立体长方形造型的玉龙外观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玉虎无角,雄性玉龙有角、雌性玉龙虽然无角但是耳朵是长条形水平状态,玉虎耳朵是垂直、小而略圆。这里所展示的殷商玉龙,有雄龙也有雌龙,1976年殷墟出土的妇好玉器中,共有9件玉龙(不包括有龙纹的玉器),其中3件圆雕龙、6件平雕龙,还有龙形的玉璜、玉块等,也有如上所述之雌雄区别,如编号384、473、995等就是有耳无角的雌龙。
殷商晚期玉龙的形象繁多,不仅仅是因为依材就形而造成的,不少玉龙的形象,充满了神秘难解的内涵,商代玉龙表面的纹饰,如菱形纹、卷曲云纹等绝大部分是装饰花纹,但有些出现在特定位置的纹饰,却明显不是装饰性纹饰,这些纹饰究竟在表达什么含义,至今还不能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释……商代玉龙有的没有龙爪,有一个龙爪的,有两个龙爪的,还有四个龙爪的,至于龙、鸟合体,龙、兽合体,龙、鱼合体,龙与兵器戈的合体等等,它们所蕴含的深刻含义,决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殷墟出土的商代甲骨文中,“龙”字的象形特征是有角有卷尾。见前第44页图12。殷商早、晚期玉龙的造型、艺术风格基本一致,雄龙都有蘑菇形的龙角(蘑菇形的龙角外观形态殷商早、晚期又有不同)、蛇形的身躯,张开的巨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和或向内或向外卷曲的龙尾等,雌龙没有蘑菇形角但都刻画出耳朵。在加工工艺上也基本相同,如:穿绳佩系的穿孔,都为锃钻的穿孔,即用青铜器“钻杆”配合解玉沙钻孔。尤为值得注意的一个共同特征是:玉器砣刻前先用硬度高于玉器原材料的“攻玉之石”刻画大样,包括玉器纹饰的大样,这一点,殷墟发掘出土的妇好墓玉器中,有些半成品中可以看得非常清楚。之所以不用笔(商代已经有了“笔”)画大样,是因为长时间的砣刻会将笔画的大样磨灭,这一点,和近、现代高效率的玉器砣刻时用笔来画大样有本质的区别,用“攻玉之石”来刻画大样,会在成形之后的玉器上留下刻画的残留痕迹,虽经后期照画样砣刻和抛光处理也不能完全消失。但是晚期玉龙较早期玉龙,也有不少区别:晚期玉龙的眼睛,极少见早期玉龙长有双阴线砣刻的“臣”字目、双环纹目、立体凸起的椭圆形目等。大部分为单阴线砣刻的平行四边形(菱形)、圆形目,个别也有单阴线砣刻的“臣”字目;晚期玉龙的身躯上,少有繁复的双阴线砣刻的装饰性纹饰,如皿纹、席纹、云纹、规则的图案化几何纹等,代之而出现了刻画龙的肢体轮廓的弧形单阴线;商代早期玉龙大张的嘴部、露出的牙齿,大多用镂空的技法砣刻,生动、传神、精美。晚期玉龙的嘴部,无论圆雕还是平雕,大多不再镂空,仅在龙嘴的两侧对钻一不透的圆孔,呈圆坑状,圆坑前的嘴唇用斜的短阴线上下一分为二,形成上下尖锐的牙齿,这条斜线与上下嘴唇约呈45度角,非常规范。比较讲究的圆雕龙嘴的砣刻,有两个相切的圆坑,相切处也会形成上下两个尖锐的牙齿,加上唇部的牙齿,使龙嘴、尖齿更形象。晚期玉龙嘴部的砣刻,还有一个特征,就是用三条直的阴线,或两条弧形阴线或一直一弧阴线将龙嘴的方形轮廓砣刻出来,然后在这个方形轮廓中砣刻圆坑、斜短阴线——表示张开的龙嘴和牙齿,除此之外,更为讲究的砣刻方法是,还将玉龙嘴部的这一方形轮廓平均减地砣刻,使其低于周围的平面,然后再在这个平面上刻画张开的龙嘴和尖锐的牙齿。
以上这些玉龙嘴部的砣刻方法,几乎是殷商晚期玉龙(实际上也包括玉虎)嘴部的标准砣刻方法,比镂空技法简练,省工省时,同样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殷商早期玉龙的龙角绝大多数没有棱角呈圆弧状态,龙角边缘圆滑,殷商晚期玉龙的龙角有棱有角呈现方形的外观,殷商早期的龙角有时出现装饰性的纹饰,晚期玉龙的龙角上基本没有任何装饰性的纹饰。纵观整个殷商晚期的玉龙数量、品种,要比殷商早期玉龙为多,玉龙的砣刻技艺更加成熟,殷商晚期玉龙艺术表现手法的多元化,使这一时期的玉龙艺术形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毫无疑问,这一时期的玉龙,是中国玉器史上玉龙形象最为丰富的时代。
这里所展示的殷商玉龙,大部分是殷商晚期玉龙,也有小部分殷商早期玉龙,玉质绝大部分为新疆和田玉,其中有雄龙也有雌龙,有平雕也有圆雕,有玉璜形的龙,也有C形(玉块形)的龙、S形的龙、L形的龙、三角形的龙、立体长方形的龙和合体龙,全部是安阳殷畿艺术博物馆的珍藏,所述管见,虽有对藏品的长达数十年的详细观察,和对馆藏的殷墟出土的大量殷商玉器上手研究观察的经历,力求能比较全面地反映殷商晚期玉龙的全貌,但囿于资料的局限性与水平,不足与错误在所难免,相信随着目前每天都在不断发掘的殷墟考古会有新的资料出现,这里所展示的所有玉龙也很有可能在以后的出土玉器中得到印证。这些不足与错误也会得到补充和纠正。
6.四爪圆雕龙1
四爪圆雕龙之一:见图15、图15-1。
立体长方形圆雕雄性玉龙,白玉,玉质缜密、精美。沁色复杂,局部有黄色、白色沁斑,身躯一面受沁较重,满布黑色沁斑。底面受朱砂红沁染较重,多处有朱砂红沁斑,所有沁色都深浅不同的沁入玉里。 雕琢讲究、精美,身躯肢体采用殷商玉器很少见的大面积平均减地法,将肢体周围的底面砣平,使四肢呈阳纹凸起,立体感、肌肉质感愈加突出,工艺难度显然比仅用阴刻线来刻画肢体轮廓要高得多。龙呈俯卧状,其后肢均收拢平伸在龙腹下,龙的背脊曲线起伏有秩。平行四边形的眼睛特别长,以致无论从侧面还是从正前面,都可以看到龙眼。这里要特别强调的是,玉龙的四爪上,用三条直的短阴线砣刻出龙爪上的爪趾,每条短阴线成三角形,这三条表示爪趾的短阴线及其排列方式,是殷商晚期龙、虎以及所有有爪趾的动物的共同砣刻方式,殷商早期的龙、虎以及其他动物的足爪,往往用三条弯曲的短阴线来刻画,这一微小区别,实际上可以用来为殷商玉器中有足爪的动物准确断代,自然,也是辨别真赝的诀窍之一。前不久,我应约鉴赏一批考古出土后馆藏的商代玉器时,曾开玩笑说,虽然我还没有看到这批出土玉器(尚未公开),但是我敢打赌这批玉器的动物足爪上,三条表示爪趾的短阴线一定是弯曲的!后来,事实果然证实了我的推断,因为我事先知道,这批玉器的主人的墓葬是殷商早期的,而殷商早期的玉器动物爪趾刻画阴线,绝大多数都是弯曲的!
甲骨文、金文中,“爪”字的写法(爪字现在仍然如此写法),与殷商玉器中动物足爪的砣刻惊人的相似。
此件玉龙成俯首状,两只蘑菇形的龙角矗立在龙头上。两条阴线砣刻出方形轮廓的龙嘴,龙嘴两面对钻不透的坑形洞,表示张开的龙嘴,前有尖锐的门牙上下相对,吻部上翘。龙尾向后伸展后略翘起。
嘴下与坑形洞之间,有一钻孔,可供穿绳佩系。
四爪圆雕龙之二:见图16、图16-1。
这件圆雕雄性玉龙,也是比较典型的殷商晚期圆雕玉龙的代表,玉龙呈立体长立方形;玉质精美;绿色;局部有黄褐斑。有四爪,俯卧在地,俯首张嘴(以就猎物?),头上有两棱角分明的蘑菇形角,两平行四边形眼睛,瞪视着前方,平行四边形靠近边棱的一边照例省略,嘴前方有一穿孔,呈喇叭状,可供穿绳佩系。龙身后有尾巴向上卷曲。龙的身躯,仅以寥寥数条单阴刻线,就将龙的俯卧中的前后肢体、龙爪刻画得惟妙惟肖!
四爪圆雕龙之三:见图17。
玉质褐黄色,局部有黑色、白色沁斑,斑斓古朴。
圆雕雄性玉龙,玉龙的四肢平伸在腹下,呈俯卧状,巨大的长尾向后伸展然后向上卷曲盘旋为圆形,龙背脊弓起,俯首张嘴露齿,吻部翘起,有棱角分明的蘑菇形的双角,照例缺少一边的平行四边形的眼睛,龙嘴用三条阴刻线刻画出方形嘴的轮廓,然后两面打坑形洞,形象的刻画出张嘴露齿的状态,身躯上两条恰到好处的弧线,惟妙惟肖地刻画出龙的前后肢体——丰满、粗壮有力。三条直的短阴线,在龙爪上砣刻出三个爪趾。龙头正前方,有一“喇叭形”的钻孔,供佩系。整体造型协调、优美。
殷商玉龙的形态虽然繁多,但是体形成立体长方形的圆雕龙中,身躯修长的同时,还有长长的卷曲尾巴似不多见,可以明显看出,如果卷尾放开来,肯定会超过身躯的长度。卷尾的砣刻方法值得注意,不是一般的平均减地突出尾巴的轮廓,而是采用一面坡的斜“刀”法,来突出尾巴的轮廓,这样做,可以无论在艺术上还是工艺上,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殷商晚期圆雕玉龙的尾巴,常常用这种方法来砣刻卷曲的龙尾。
俯卧的身躯、低附的龙头、卷曲的龙尾,形态恬静,似在栖息,但高耸的龙角、张嘴露齿的神态,仍不失龙的威严。
四爪圆雕龙之四:见图18、图18 -10
玉质较白,因受沁大面积呈现深褐色、黑色沁斑且相互掺杂融汇,深浅不同的沁入玉里,愈显古朴沧桑。
此件为立体长方形雌性玉龙,圆雕,无角有耳,两耳蜗减地砣刻,耳朵边缘轮廓清晰,贴于脑后,这是殷商晚期雌性玉龙耳朵的典型砣刻方法,无论雌性龙的外观是什么形态,其特征是无角有耳,且耳朵一定是长条状平伏在脑后!常见有将此类殷商动物玉器称作玉虎的,如国内外有关妇好玉器的书籍、论文、报告等,其实,殷商玉虎的耳朵无一例外是竖立在头上的!且较小较圆,与平伸在头后、耳朵呈长条状的雌性龙有十分明显的区别。这一点,只要详细的观察、比较妇好“玉虎”、“玉龙”,就不难发现这一明显区别!
玉龙四肢平伸在腹下,长长的巨尾下垂稍弯,伸向后方,大腿、四肢、爪趾仅用寥寥几条阴线就表现得惟妙惟肖!双目砣刻为平行四边形,多数殷商晚期玉器动物的眼睛虽然也有砣刻成平行四边形的,但是其中靠近边棱一边往往省略,此玉龙的平行四边形眼睛,不仅没有省略一边,而是刻画地很长,分别显示在圆雕玉龙的额上和脸面上,这样,无论是从正面、上面还是侧面看,玉龙的双眼都历历在目。方形大嘴的砣刻方式,不再像殷商早期那样镂空,仅用两个没有钻透的坑形圆孔表示张开的大嘴;孔的前边,有一条斜的短阴线,将玉龙的上下唇一分为二,形成两个尖锐的牙齿。
圆雕玉龙整体仍然是长的立方体,使用着简陋的原始砣玉工具的商代玉器工匠,靠着世代相传、依材就形、惜玉过金的神来之手,将省时省工省料的砣刻技艺发挥到了极至。尽量简约的砣刻,一只全身俯卧在地、瞪大双眼、窥测前方、仿佛瞬间就可飞腾而起的玉龙便跃然眼前。
图17四爪圆雕龙
7.四爪圆雕龙2
青玉圆雕脊齿龙:见图19、图19-1、图19-2。
殷商玉器中,砣刻有脊齿的器物很多,大多出现在龙、鱼、鸟、鹦鹉等或龙与人、鸟的合体器物上,其准确的含义不得而知,有研究者说,凡有脊齿之器物,多是重器。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玉器上砣刻有脊齿的器物,具有鲜明的殷商时代特征。
玉料绿色,局部有黄褐色沁斑。精工砣刻,造型精美,不失为殷商晚期圆雕玉龙中的精品。
脊齿龙成俯卧状,四肢平伸在腹下,雄性龙,蘑菇形双角耸立在方形的龙头上,平行四边形眼睛(边棱少一边),四组脊齿由大到小的排列在龙的背脊上,接近尾部的一组脊齿中,最后一齿稍大似乎有表示尾巴的意图,因为此龙没有砣刻出龙尾,这应是依材就形的缘故。嘴部用阴刻线砣刻出轮廓,然后打了两个相切的不透的坑形洞,侧面看,生动地表示了龙嘴大张的形象,两圆相切处,形成了龙嘴中尖锐的牙齿,加上嘴部前边的上下门齿,与殷商早期玉龙采用镂空法砣刻的龙嘴、龙齿,有“异工同曲”之妙。坑形洞的深处,仍然遗留有朱砂红的痕迹。龙头正前方上嘴唇处,砣刻出一小坑,似鼻孔?有的圆雕龙此处有两孔,鼻孔之说似乎有理,一孔当如何理解?但殷商肖生动物中有一个“鼻孔”的不在少数。“鼻孔”下,有一穿孔与坑形洞相通,可供佩系。脊齿龙的身躯上,仅用四条弧线就砣刻出龙的四肢,表达准确,比例协调,有很强的肌肉质感。前肢的龙爪上,三条短阴线砣刻出龙的爪趾,后肢虽然由于材料的缘故,将爪趾省略了,却丝毫没有影响龙的完整形象,殷商玉器匠师高超的艺术表现手法和依材就形的砣刻技艺,于此可见一斑。
青白玉圆雕四爪龙:见图20、图20-1。
受沁较为严重,通体几乎都呈现深褐色,只在龙嘴部位露出原来的白色玉质,每次盘洗后都会严重“出灰”。出灰是古玉的一种常见现象,但不能仅仅靠此一点来判断古玉的真赝,玉器的原材料也会在地下埋藏千万年之久,巧妙利用玉皮也会使成品玉器出灰。
圆雕四爪龙,是殷商晚期玉龙中常见的造型,与圆雕虎的造型极为相似,唯玉龙有蘑菇形的双角,而圆雕虎的造型特征是无角有两只直立的小耳朵!无角有长条形的耳朵就不是虎而是雌性龙。这些微小的差别的确容易忽略,以致出现龙虎不分、或雌雄龙不分的现象。作者认为这是殷商玉器匠师设计上的统一考虑,为着设计、工艺上的简洁,截至目前,但凡作者亲自上手观察的殷商玉龙、玉虎,无不如此,且仔细研究妇好墓出土的玉龙、玉虎后也有同样的结论。
此玉龙呈俯卧状,目视前方,头微昂,臀、尾微翘,使背脊向下凹,活像一只俯卧在地的猛龙,正在窥视猎物,即将跃起扑向目标的样子。殷墟妇好墓出土玉器中,有一件编号为405的玉龙与此玉龙相似,发掘报告将其称为虎。
玉龙身躯起伏有秩,富有动感,身上仅用寥寥数条弧线,就将玉龙的呈俯卧状的前后肢体、龙爪、龙角刻画的惟妙惟肖!龙爪有爪趾,肢体比例准确协调,有肌肉质感。龙尾下垂伸向后方,两只蘑菇形的龙角,贴附在龙头上,龙头前端及龙嘴砣刻成方形,在阴线砣刻的方形轮廓中照例用不钻透的坑形洞来表示张开的龙嘴,龙上吻部翘起,断开唇部的斜阴线表示上下相对的尖锐牙齿,平行四边形的眼睛,在边棱处少一边。龙嘴正前方上部有一小坑,似为龙的鼻孔?此处砣刻甚为微小,不易引人注意,但却是一个令人困惑的现象,因为殷商晚期圆雕玉龙,这样的似乎是龙的鼻孔的小坑,有的有一个,有的有两个,还有的一个也没有,圆雕的C形龙则大多数没有,平雕龙更没有。“鼻孔”有与没有或数量不同,想来不会是随意的,应该有一定的含义,只是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解释,只能暂付镢如。
8.奇形龙1
L形龙:见图21。
玉质精良,晶莹剔透,绿色,身躯中部受沁颜色变深,局部有白色沁斑,最薄处受沁颜色变褐黄。
殷商玉器中成L形的龙极其罕见,此为唯一。这是一件雄性玉龙,浮雕的蘑菇形龙角贴附在头顶,龙尾在延伸中逐渐变薄,龙头宽大厚实,两只椭圆形的眼睛周围减地砣刻,使龙眼立体的高高凸起,这种在平面上n起的椭圆形眼睛,在殷商早期的肖生动物中常见。这种呈立体的椭圆形的眼睛显得格外有神。两条阴刻线将龙嘴的方形轮廓刻画出来,在轮廓中对钻坑形洞表示龙张开的大嘴、一条斜向的短阴线刻画出龙的尖齿,龙嘴的正前方,有一条通长的阴线,边棱上砣刻了两只鼻孔。龙的背上,有两组双阴线砣刻的菱形纹饰,菱形纹饰靠近龙背边缘处,有四组单阴线砣刻的“八”字纹饰,似为菱形纹的延伸,这种装饰性极强的菱形纹饰,也频繁地出现在殷商早期玉器肖生动物的身上。龙尾端虽然较薄,但是没有砣磨出刃。
从双阴线砣刻的菱形纹和椭圆形门起的眼睛、砣刻工艺等特征来分析,这件L形的玉龙应该是殷商早期的作品无疑。
L形的造型,极像蛇类爬行动物运动的习性特征,这似乎也间接地说明传说中龙的渊源关系。L形龙整体砣刻精细,造型精美,纹饰刻画一丝不苟,当不失为一件珍罕的艺术品。
龙尾端有“蜂腰形”对钻孔,可供穿绳佩系。
平雕奇形龙:见图22、图22-1、图22-20
青白玉质,颜色略黄,局部有黄白色沁斑,侵蚀坑、绺裂中残留青铜器锈色。
无数次放下来又拿起来,捉摸不定的就是这件堪称奇形龙的作品有龙角、龙嘴、略,从图片也不难看出,这件器物微翘起的前唇、平行四边形眼睛除了和尾巴以外,很难再找出龙的其他特征,尤其是龙身上的单阴线砣刻的纹饰,令人困惑不已,这些纹饰似乎在刻画龙的前后肢体,但是,处在前后肢体之间的类似“?”号的纹饰,就令人费解了。就作者所知,殷商玉龙中,无论是殷商早期还是晚期,龙身上的纹饰中,还没有这种纹饰出现,但是它的确是殷商晚期的器物无疑,因为从造型、眼睛、单阴线砣刻纹饰、砣刻工艺等特征来看,平雕龙应该是殷商晚期的作品,但是龙嘴部分没有殷商晚期常见的刻画方法,如刻画出方形的龙嘴和尖齿,仅有一穿孔,除表示张开的龙嘴外,还可供穿绳佩系,没有刻画龙爪,两面的纹饰一样。从龙角的精工砣刻也可以看出来,蘑菇形的龙角采用了圆雕的技法,使龙角突出在平面上,平雕结合圆雕的技法,在殷商晚期的玉器中较少见到,这件平雕龙上的纹饰,是殷商晚期玉龙中少见的例外。其确切的意义有待更多的实物资料和深入的研究。
略成三角形的外观造型,应是依材就形的代表作。
图21 L形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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